暗夜之城-番外 【Angeli】
音 x 雪
我睜開眼。
紛紛擾擾的『談話聲』在我身邊噪響，我用『雙手』放在『耳』旁，仔細聆聽。
這是我第一次睜開眼，片段的單字無理由的在我腦裡出現，然後拼湊出完整的句子。
「妳是341號。」
「妳的職責是......」
然後直到我再也聽不見聲音，紛紛擾擾的世界對我不再新奇。
——
「341號，聽得見嗎？」
眼前身著白袍的女人推了推眼前的金框眼睛，在我眼裡那眼鏡和她的那頭白髮一樣平板無奇。
「音？」
她的唇湊到我耳邊，細語呼喚我。
只有在這麼近的距離，她才能毫無顧忌的這樣對我。
我只是某人的複製品。不該、絕對不能有感情，亦表示她不能給予我人類有的名字，無視『性徵』這種東西的話，我連性別也沒有，連稱為一個『女性』的權利也沒有。
打從我被『創造』出來，我就只是低賤的低等生物。一個只能依靠人類給予的實驗室生活的生物。
「接著要去做測試囉。」
她燦爛的笑著。
我不該、不能、也不可能有感情，因為我只是某個已死去的人類的基因的複製體，沒有過去的記憶，也沒有感情的存在。
——
血光四濺。
我看到槍枝不斷指向她，她卻絲毫沒有恐懼，坦然地迎向死亡。
我想伸手去保護她——不該產生的守護欲湧然而上——卻觸碰不到外界的事物。
我漂浮在化學藥劑裡，看著她面對我笑著死去。
「我愛妳。」
這是我在她唇中遞出的最後的言語。
她用的不是無生命的『它』，她把我視為同等的生命體......。
我在沈浮的液體裡無聲無息的落淚。
——
「這是340號。」
「妳的責任是守護它，做它的眼睛。」
我活了下來，用之交換的是那個對我笑的她的性命。
我愧疚、內疚、悲痛。但只是內心。我若是展露任何情緒和感情，那更會對不起她為我換來的生路，即使我多想一死了之。
而現在我眼前的『它』看起來是縮小版的『她』。
「妳好，我是340號。」
它笑了，那弧度、那神色，我在它身上看到了『她』的影子。
「妳好漂亮。」
它在經過我身邊對我低語。
然後我被它賦予了名字叫音。
那個過去的她也呼喚過的名。
——
「音真的好美。」
它單純的笑著。其實它看不到，天生如此，似乎是某個環節出了錯，它的眼眸是無神的灰。
這樣也至少讓我有個定點可以注視它，注視那唯一與『她』不同的地方，我就不會表現出多餘的情感。
「但妳看不到。」
我對它吐槽，它只是繼續笑著，道：
「我想像呀。音說話的聲音好好聽，個性也很好，一定很漂亮的。」
我無力，卻不知道怎麼指正它的論點，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美的定義。
——
「341號。」
我轉過頭去，看見的是當初負責我的監造的那個男人，他抓抓自己花白的頭髮，有點不好意思的說：
「這是......她的骨灰。希望交給妳。畢竟......」
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。
——
「音......。」
等我醒來，眼前出現的是模糊的影像，隱隱約約看得出來是個白髮女性，我的眼眶頓時潺潺流出清淚。
「妳......」
我像個孩子一樣不斷哭泣。一陣溫暖包圍我，撫慰著沈浸在過去的我，彷彿她對著我低語，告訴我別再留戀。
「我好想妳......無時無刻......但妳為何要離去......。」
「因為離去也是一種愛。」
重疊的聲音。
「雪。妳是雪。以後妳就是雪。」
第一次，我正視了擁抱我的同類的『生命』，就如同當時『她』對我的認同。
也許今後我還是會想念過去的她，但至少現在和未來我都會有現在的她......。
【完】
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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